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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英]有恃

*祝自己生日快乐~

*cp:普英


All charming people, I fancy, are spoiled. 


——题记



    亚瑟是个好学生。基尔伯特曾经这样下过判断。

    

    因为他说英语的时候语调像是bbc主持人一样,一本正经的牛津腔,虽然不知道超粗的眉毛是不是好学生的专利,但他怎么看都是个一丝不苟的英伦绅士,那些站在叹息桥上看数学书的学生,大抵就是他这样的模样了。

    

    他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不会带别人,也不理会他人的搭讪,完全就是自顾自地朝伊丽莎白要一杯特别有他英伦风格的Dubonnet Cocktail。他是个艺术生,是个会带着画架去酒吧的怪胎,基尔伯特对他唯一的认知就是弗朗西斯在想和他搭话的时候被他刻薄地骂过“法国青蛙”,这几乎成了恶友组整一周的嘲笑话题。他从未认真地、仔细地打量过那个人的眉眼,直到那人将白色的颜料扔得他满身都是。


    


    基尔伯特从舞台上走下来,接过伊丽莎白递给他的啤酒一饮而尽。明明暗暗的灯光散乱地打在他苍白的头发上晕染出五颜六色的光彩,他红色的眼眸在黑暗里也熠熠生辉,宛如猫的眼睛一般剔透。棕色头发的姑娘笑着再给他斟上半杯,舞台上的人声嘶力竭地歌唱着不知为何的曲调,酒吧里的少年少女尖叫着拥成一团在黑暗里起舞,肢体交缠,在疯狂中亲吻陌生人的嘴唇。德国人盘腿坐在高脚椅上摇晃着快要溢出来的生啤,给来自匈牙利的酒保姑娘脸颊上留下一个礼节性的吻。


    他无聊地转着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扫视着,或熟悉或陌生的样貌没有任何一丝可以引起他兴趣的迹象。那些因为醉酒而嗑药的神魂颠倒之下只不过是一片片迷茫而又支离破碎的灵魂。他整了整身上吊满金属和铆钉的黑色衣服,又翻身跳上台一把抢过弗朗西斯的麦克风。法国人也并不恼怒,毕竟基尔伯特才是主唱和吉他手,他只是挥舞着鼓棒哼着歌晃回了架子鼓那里,顺便用力一踏踩镲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众人瞩目。

    

    白发的男人摇头晃脑地唱着名为不知为何的小众音乐,给酒吧带来的是席卷的黑暗风潮,年轻而容易被蛊惑的孩子们尖叫着朝他们的撒旦献上纸币与飞吻,乱七八糟的物件都被猛地扔上了舞台上,其中还夹杂安全套等匪夷所思的物品。他愈加兴奋地嘶吼着,直到角落处猛地飞来的一盒白色颜料精准地砸到他脑袋上。雪白的水彩颜料从未拧紧的盒盖间漏了出来溅了基尔伯特一头恶心的黏糊,他捂着被撞肿的盛怒之下转头看去,却只看到金发的少年嘴间叼着画笔,从画板后面探出头来,带着一脸漠然。


    那是一张清纯的脸,或者说童真的脸。如果他是成人的话,他的岁月大概就是凭空消失的,那样精细的轮廓宛如尚未走出校园的高中生。清澈的绿色眼眸里空无一物,又好像有着满溢而出的情感,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他。

    

    基尔伯特想,亚瑟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从他侧过的脸旁可以看到他围着格子围巾,靠在后方椅子上的是英伦风的呢子大衣,他就像个严肃的英格兰绅士,带着不可一世的矜傲。


    德国人站在舞台上坏心眼地朝他吹了一声口哨,想看看他泛红的窘迫脸颊,却没想到亚瑟却缓慢地抬手,苍白指尖抚上淡色的唇,朝他抛了一个飞吻。不色情也不魅惑,可以说完全没有浪漫或是奔放的感觉,但单单是那寡淡的笑意,却让基尔伯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他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弗朗西斯即便被这人骂作青蛙也想要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他猛地跳下舞台,朝那个人走去,在衣香鬓影中他却只看到了那人挽起的袖子和他搭在画板上手指,爱情从来都不是谈的,而是坠入的。


    基尔伯特大概在一瞬间迷上了这个英国人,一个有着乱糟糟金发的男孩,他大抵是刚从画室出来便直接去了酒吧,连衬衫上都是斑驳的色彩,唯一庆幸的大概只是他没有把颜料涂到了那张精致的脸上。


    “嗨,亚瑟。”德国人朝他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


    “嗨,基尔伯特。”英国人没有握住他的手,却在他脸颊上落下礼节性的亲吻,“好久不见。”


    基尔伯特几乎是怔住地,任由保守的英国人吻过侧脸,身后舞台上法国人的尖叫更是震耳欲聋,将他的思绪扰得愈发困惑。


   这是爱情?——


    他微微收紧手掌,将掌心里的手握紧,十指相扣。大小相似的指节相互纠缠,苍白皮肤紧紧地贴在一起,他可以感受到画笔在亚瑟掌心留下的痕迹,亚瑟也可以感受吉他在他指尖舞蹈的踪影。身旁赤裸的人呼吸均匀,金发扫在肩上,带着软软的触感。德国人在他眉间落下亲吻后,又沉沉睡去。


    他在后半夜起身,看到亚瑟只穿着内裤和衬衫,赤裸着双腿坐在阳台上。天还有很久还会亮,他将纤细的腿从栏杆处伸出去,在夜空中晃荡着。月色打在他本就白皙的肌肤上,唯有那头淡金色的发还有着耀眼颜色,连碧色眼眸都仿佛被月光洗褪了色彩。透过衣裳的缝隙,他还能看到他背部细碎的吻痕。

    从此处远远地望去,只能看到远处市区不灭的霓虹灯火,亚瑟手里叼着一支点燃的烟,将脸靠在搭着栏杆的裸露的手臂上。


    基尔伯特单手开了一瓶啤酒,放在他手边。亚瑟眯起眼睛笑了,他伸出手将满满的酒一饮而尽,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寂静的黑夜用尽全力地大喊了一声,就像是宣泄了压在身上许久的压力一般,只不过连最后的音调都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嘶哑。


    “我爱你——”


    基尔伯特在他身后举起了另外一瓶啤酒,他整个人靠着亚瑟身后,下巴搁在人的肩膀上。亚瑟笑着捂住了耳朵,就听到德国人像是潜水前一般地深深吸气,朝着寂寥的夜空回应。


    “我也是——”

    

    他们不管不顾地笑着抱成一团,在只有月光的清冷阳台上忘情地亲吻。*



    不,这大概不是爱情。——


    他再次醒转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推开房门往外看去,除了昨夜醉酒的满地狼藉之外,还有散乱在地的稿纸。有很多张,水彩的,素描的,还有蜡笔画,随心的速写,精致的钢笔画,全都散的一地都是。它们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上面都是同一个人。

    

    在唱歌的基尔伯特,在喝酒的基尔伯特,男人的声嘶力竭还是借酒浇愁,神采飞扬还是失意颓唐,都封存在那人的画笔下。里面甚至有他在纽约街头流浪的画面,还有他在Brooklyn和人斗殴的场景,有他在酒吧喝得烂醉和弗朗西斯跳舞的场景……德国人目瞪口呆地一张张捡起那些散落的画稿,画作的主人就像一个跟踪狂一般将他这几年的人生都封存下来,画旁潦草的笔迹似乎昭示着主人复杂的心情。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我能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

    “……And where thou art not, desolation.”*(你不在的地方,唯剩荒瘠。)


    那些用钢笔写下的英语字母似乎带着偌大的悲哀,用力得几乎穿透了纸背,深深地印在那苍白的纸张上,泪痕与晕开的颜料交错着。


    他捡起最后一张,那是一张最简单的速写,而且还是画在格子作业本上的。连落笔的痕迹都还青涩得很,却是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背影勾勒了出来。他看到自己穿着篮球服,连笑容都是十几岁的朝气蓬勃,背对着画画的人,侧脸俊美。这大概是一切的起点,现在也大概是一切的终点。那个时候少年笔下的字体还不是花体字,圆润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写出了他对基尔伯特说出的第一句缄言,也是沉默的结局。

    

    “There are some people who think love is sex and marriage and six o’clock-kisses and children, and perhaps it is. But do you know what I think?”*


    基尔伯特冲出门,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亚瑟唯一给他留下的不过是一沓画纸和未曾提及的过去,应该在很久以前,在他们还是学生的年代,他们就曾经相遇。他想不起来是否在他年轻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近似于压抑地爱着他,在他颠沛流离的时候也从未离开他,他甚至不知道在酒吧里的时候亚瑟的目光也只是落在他身上,德国人终于明白在酒吧他拥抱他的时候,为什么亚瑟会笑着和他说,好久不见。


    因为那是他们的初遇,也是最后一面。


end


*亚瑟写的诗句都来自于莎士比亚

*一点废话⬇️。









结尾原文:There are some people who think love is sex and marriage and six o’clock-kisses and children, and perhaps it is, Miss Lester. But do you know what I think?

I think 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


这句话不能强行翻译,自行理解吧,基本结局是什么意思就是对这句话的理解了。原文《The Heart of a Broken Story》,还不错的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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